穿梭机与航船一直维持着相对静止前往理应是北极航线的驻地所在,但在路上遇到了意料之外的问题,双方的联系手段仅有那个短波无线电接收器,而且只能维持单向传输,我还不怎么能听懂他们的语言——所谓的“世界语”是不存在的,至少直到目前都是不存在的。
事实上北极航线内部能够直接与空中花园交流的也是少数人,这也是它们内部权力结构的一个重要影响因素,我盘算着到达目的地后该如何与他们交流,或者给他们提供一定的帮助,至于请求他们的协助,我想是不太可能的。
另外,如果可以的话,再去见一次罗塞塔,问问她对塞壬之音有没有什么了解。
不过这一切计划仅止步于脑中了,在半路上,突然的暴雪就已经遮蔽了我所有的视野,那雪墙几乎是突然从后方把我仅仅抱住,我完全失去了下方航船的目视条件,事实上这种风速下的极地低温气旋,我认为那条船生还的几率十分渺茫。
说到底,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本不应该离开北极航线驻地太远才是。
在风雪中,穿梭机强大的性能让我可以相对地面静止,但这却更加剧了我的迷茫,哪怕被这风雪裹挟着到了某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也总比现在这样完全不知所措要强些,于是我能做的就只是重新校准方向,追寻心中那中心出现的感觉,仅此而已。
随着时间过去,天色也逐渐变得正常了些。我的面前出现了一座岛屿。
事实上我此时的位置应该处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附近,但那整个半岛早已沉入海底了,所以现在我所面对的仍是一片**,然而行进了这么久,那感觉仍旧继续指引着我前往西南方向,就这么又经历了一次安眠,才终于在突然的刺痛中醒来。
看着传感器反馈的数据,我才意识到原来我已身处热带了。
其实我的直觉曾告诉我,接下来我应该前往亚特兰蒂斯,但事实上并没有,我只是悬停在了一座荒岛上空。
这荒岛自然是有些特殊的,在不断放大的景象中,我发现了人烟。
裹挟着许多砂砾的沙滩看起来并不适合开发旅游业,哪怕穿着行军靴,脚踩在其上也颇有些颗粒感,顺着林中的开阔地前往刚才在空中看到的异常之处,那居然是一丛熄灭的篝火,不过看起来有些日子了。
在这地球上为数不多还有原生有机物的岛屿上,生态正在肉眼可见地崩溃重组,候鸟消失了,海龟消失殆尽,海洋微生物不断被异聚化,甚至海洋中的盐分也正不断被提取并重新加工,海洋的变化正慢慢杀死这为数不多的仍有生态的海岛,只是这海岛维持着寂静,听不到一声鸟鸣。
看着这海岛的现状,我不禁想起了人之于自然,气候发生一些小小地变动,对人的影响就是毁灭性且无法阻挡或逆转的,就如同能量层面发生的一些小小波动造就了帕弥什一样,世界的背景发生了变化,其中的角色便很难维持原来的一切了。
我再度确认了早就出现在心头的想法:地球是回不去的,即使在信件往来中我曾无数次描绘黄金时代的一切,或是星空或是**或是街头的熙攘,但这一切都无法掩盖我的心如死灰,好像一个行将就木的帝国中最狂热的追随者,他们只是以此掩盖自己的恐惧罢了。
想到这些,心中她的影子稍稍凝实了些,如果有机会再见,我一定要点破这一点才是,就好像一个世家千金如果没有见过底层疾苦,永远也不会得知自己所憧憬的爱情的浅薄一般,她曾为了心中的艺术改造自身,我相相信她也拥有面对现实的勇气。
站在林间思量许久,我终于甩了甩头,把纷乱的、跳跃的想法甩出脑海,继续探索着岛屿。
心中的刺痛越发猛烈,我已能很好地控制它对我的影响,随着我越发靠近一个岩洞,这种危机感越发强烈了。
进入洞穴,我看着岩壁上的某种显然是记号的东西,不禁感到惊雷在脑海中炸响。
那显然是计数记号,而且不出意外所记录的应该是天数,我居然看出了至少3种不同的刻写痕迹,他们的记录普遍没有超过4,也就是说居然先后有至少3人先后在这里生活过数日。
直到我看到岛屿外在夕阳下闪烁着晶莹光芒的某种完全屏蔽了我的通信信道并具有极强物理强度的能量屏障,我才意识到为什么会有那些记号。
在接下来的几天中,我也只好留下了属于我自己的III。
为什么会有别人曾在这里呆过,这是目前困扰我的最大谜团,不过我想,见到她之后这应该就不是问题了。
另一点就是我刚开始并未注意到的地方,这个洞窟的背面居然有明显的战斗痕迹,看着异聚化的爪印和断裂的棕榈树干以及挂在上面的植物组织,我不禁陷入沉思。
如果我一开始没有拔出那龙心脏上的长笛,而是直接慌不择路地跟着感觉继续走下去,在那巨船上也没有冷静地寻找线索,而是随着信标不断前进,那么我是不是会被终结在此。
在我之前,难道还有人也来过,他们也进入了哈姆雷特吗?可按照哈姆雷特的保密等级,这根本不可能发生,所以他们所做的应该是追踪塞壬之音。
另外,在我之前的,姑且算作三人,他们一定都是空中花园的人,地球上的幸存者不可能做到这种长途跋涉。等等,照这么说,我在哈巴库克号所在的风暴里碰到的渔船,难道就是一个正追寻塞壬之音的幸存者?
可追踪塞壬之音的任务明明只有我一个人在做才对。
隐隐的不安出现在心底,我正尝试找到问题所在,难道我的行踪被泄露了?或者是,穿梭机上有什么?可是这说不通,因为显然这些人能够预测我的行为。
不,我可能下意识把自己放在过于重要的位置了,如果我也只是他们的一员呢?那么他们眼中的赛琳娜是什么样的呢?
我摇摇头,不禁感到自己有些可笑,为什么会因为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纠结自己的正义性呢?一段感情中,能被质疑的地方是在太多了,如果继续按有罪推定想下去,恐怕我早就立刻打道回府了吧。
在与帕弥什的斗争中,很少有什么能够对我的生命轨迹产生这么大的扰动,也很少有什么能够对我的心智产生这么强的影响,虽然只是一点微小的期待,但我还是期待着,期待在这整件事情身上找到一些线索,一些拜托这无穷战斗的希望。
怀着重新坚定的心情,我看着微微闪耀的六边形在我面前消解,或许错乱之龙能强行破开它吧,那也可能是故事的一环,我却不想破坏这剧本的安排。
所以,在第7天屏障消失了,看来在我之前到这里的勇者们,都倒在了恶龙的袭击下。
用海水补充了许多能源的穿梭机重新发出无声咆哮,朝我心中的狂放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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